“他有点事,暂时离开了。要回来的。”姨妈说。
文英想起江月华来,就安慰她说:“你家莫着急,汉口究竟是大地方,尽管这儿反动派也捉人,杀人,却还有许多人逃到这里来,藏住身子了。”
当晚,客人就在这儿住下。陈有祥给她们谈了乡下农会遭到反动派的压迫,土豪劣绅地主回乡来报复的情形,直谈到深夜。陈有祥说牺牲了好多好人。他们乡里的农会会长陈大爹,那个曾经约柳竹到他家去吃饭,请他谈革命形势的老农民,被敌人捉去枪杀了!在镇子上曝尸三天。陈老奶求了多少人,才准她收尸。
文英问到热心搞妇女工作的闵秀英,陈有祥皱起眉眼,沉默了好半天,才抽口气说:“唉,这两口子才死得惨呢。丈夫是回乡地主拖去活埋的。闵秀英挨了一枪,倒下来了,敌人看见她肚皮还在跳动,肚子里娃仔没死,就在肚皮上踩了一脚……”
“哎呀呀!”大姨妈惊叹说,“这些狗蛋哪里是人哩,是畜牲啊!”
文英和大姨妈两个听得难受极了……这一夜,文英又难过又气愤,想起四月里看见闵秀英时她那股子热情,想到她的惨死,简直没法入睡……
第二天,陈有祥走了。他是农会委员,不能回家乡去。他告诉她们:他打算跟几个同乡一道,绕过洞庭湖,找毛泽东去,听说那儿要搞秋收暴动。他的老婆和孩子,在事变刚起的时候,就回娘家去了……现在,这个壮实的汉子和他的大嫂告辞的时候,止不住眼眶红了……他说,他不知道什么时候,才能够回来再会见大嫂和乡下的亲人……